新型疫情反覆,因為一個「跳舞」群組,全港陷入第四波疫情的泥沼之中。不少專家認為疫情由輸入個案造成,反映政府邊境防控疫情的工作有缺陷,致令病毒大模廝樣攻港。其中從機場入境旅客中,竟有大量確診者能避過檢疫一關,反映機場的檢測安排漏洞百出。有最近曾經機場回港的港人說:「隨時外地唔中,在機場中。」他慨嘆如此檢疫措施,「香港疫情唔爆都難」。
文:本刊記者 圖:被訪者提供、中新社、政府新聞處
曾先生是一名經常到世界各地公幹的商人,他11月中由外地乘飛機返港,在香港國際機場和酒店經歷了驚險18小時。訪問時他仍在接受隔離之中,他向記者訴說由落機開始直至離開檢疫酒店一刻,都猶如置身噩夢之中,非常擔心自己在機場和酒店受到感染。
旅客群聚「下載程式」
曾先生的故事,一切由落機開始:「我是想趕在強制所有人要去酒店隔離前返香港,不知是否因為大家都搶閘返來,當時機場入面都幾多旅客。」
曾先生不知道香港方面的檢疫安排,一切都是跟着大隊而行:「首先一落機,坐無人駕駛列車。好奇怪,就算你要去T1(一號客運大樓),佢都係送你去T2。」他沒有想過,經歷沙士一疫,香港政府在機場的檢疫安排竟然仍是錯漏百出。第一大問題是混亂:「去到T2下車時,機場職員就大大聲講,要Download App (下載應用程式)先可以接受檢疫,問題是你為何不早一點講?之前沒有任何指示,結果所有人聚在一起下載應用程式。」
由於職員只講廣東話,沒有說英語又沒有派傳單告訴旅客有關安排,所以不少外國旅客不明所以,曾先生說很多旅客都在起哄,現場「無App唔畀過、無App唔畀過」的聲音不斷響起,結果大批旅客困在一起動彈不得,增加傳染風險。曾先生說自己幸好識中文,否則一定不知道在做甚麼。
現場無人解說檢疫程序
「跟住去到T2,就係咁排隊,排好耐,而且要排幾次。」曾先生形容排隊程序十分「戇居」:「排第一條隊,是要向職員提供電話號碼,核對號碼和應用程式上輸入的號碼是否脗合。」排完一條隊後還要繼續排:「排餐死就是攞張紙,即是那張強制檢疫的Order(命令),之後再攞杯去吐口水(痰)做測試。」
曾先生觀察到當時很多人都是一頭霧水,想查詢但又得不到答案:「有些大媽阿婆穿着保護服,你以為佢會答你問題,但她們全程只講中文,旅客向他們詢問時,無論你問甚麼都只是叫你『等一陣』,擺明係咩都唔知的Part Time。」
「吐痰室」變成病毒室
曾先生說,第三次排隊就是要到房間內做測試,而整個測試都是「自助」的。當局向他派發了一個測試包,內裏有一個測試杯,一個在頂部開了洞的圓錐型飲水紙杯,以及一個膠袋。
「你入到房,先打開測試杯,將飲水紙杯放在上面,然後吐痰入紙杯,紙杯就變成了『漏斗』,將啖液引導入測試杯入面。
「吐完口水痰之後,就要將隻杯丟掉,但當我打開垃圾桶時,發現入面起碼有十幾廿個用過,有痰漬的紙杯。」曾先生當時嚇到「個心離一離」,絕對不是說笑:「唔同國家的人,有英國人,又有印度人美國人,雖然輪住入房間,但都係困在同一間房入面吐痰,當你一揭開垃圾桶,全部都是別人用過的漏斗水杯,上面都有痰,如果有肺炎怎樣辦?真係黐線㗎!」
曾先生認為,供旅客提交樣本的房間是極高危地方,因為無論從甚麼地方到港,所有旅客都輪流在同一個房間入面吐痰:「他們應該在每位旅客吐痰之後,都清潔消毒房間一次,否則上手如果有帶菌的話,下一手就非常危險,咁搞法有咩辦法病毒唔擴散?」曾先生說,見到如此恐怖環境,就算有人「求其」吐少少口水出來「交差」都唔出奇:「因為真係不宜久留,任何人都想快點離開。」
旅客迫巴士口罩無人檢查
單單在機場T2排幾次隊和進行檢疫,搞了差不多兩小時才完成,滿以為可以快快返回T1取行李,然後去酒店休息,但原來這場噩夢只是過了一半。
「之後又搞笑喎,其實可以坐返無人駕駛列車去T1取行李,但實情是不可以。他們要你等巴士返T1,淨係等巴士,都等了一個半小時。」曾先生百思不得其解:「係一個謎!點解唔可以坐無人駕駛列車去T1,要等個半鐘頭巴士?」
好不容易才上了巴士返回T1取行李,但曾先生發現巴士上的情況也是一片混亂。
「首先是完全沒有社交距離,車內十分擠迫,各人又不斷說話!」曾先生說,最令他擔心的,是部分旅客的口罩一看就知道根本不合規格:「有些人戴的口罩根本防不到病毒傳播,車入面又有人咳,我避都避唔到。」
曾先生記憶所及,政府其實在檢疫時有派口罩給旅客:「就是特區政府的『銅芯口罩』,在排隊核對完身份證號碼後派的。但其實那時候旅客已落機近一小時,已經太遲,而且無乜人攞,因為人人都以為自己戴的口罩OK。」曾先生認為政府應派人監察旅客是否戴上合適口罩,如發現有人戴了不符防疫標準的口罩,應提醒並向他們送上口罩。
巴士出市區無座位記錄
返回T1取回行李後,曾先生要先到酒店隔離等候結果,而噩夢還未結束。
「上到旅遊巴都已經凌晨兩、三點,所有人都好,警覺性也沒有了。」曾先生說,雖然旅遊巴不像機場內巴士般擠迫,人人有位坐,但卻沒有「劃位」,也沒有限制距離,當然也沒有旅客坐位記錄。不同群組、不同國籍的人擠在一起:「一出事唔知點追。」另外在溝通方面,亦出現大問題。有些外籍旅客根本不知道旅遊巴送他們去甚麼地方:「有英國人上車前用英文問保安,旅遊巴會送他去哪裏,保安員只是重覆說『OK, Bye Bye, See You Later』,對於不諳中文的外國人來說,一定會感到很徬徨無助。」
酒店呆等檢測結果無通報
旅客抵港當晚,要入住酒店等待檢測結果。
「本來去到酒店都無乜嘢,但當發現廁所馬捅上面有條毛,即刻會諗究竟酒店有沒有做好清潔消毒工作?」結果曾先生憂心忡忡過了一晚,以為天亮便可離開酒店,怎料他在房間等到下午,仍未接到通知可以離開:「他們說檢測陰性會有電話通知,但等到中午過後都沒有來電,咁當然會擔心自己係咪中咗招啦。」結果他按捺不住致電查詢,對方聽到後連聲道歉,說是忘記了叫他離開。雖然不滿,但曾先生還是放下了心頭大石:「佢哋有無想過被檢測人士的心情?做事可否不要如此粗疏?」
錯漏百出責任在高層
曾先生甚至有點晦氣地說:「經歷過今次之後,我認為香港無可能唔爆(疫情),咁做嘢,唔爆都難!政府是否故意鬆懈讓病毒輸港?你嗰度(機場防疫)完全係錯漏百出,如此防疫措施,去到印度都不會如此離譜。」不過曾先生表示不會指摘在場的衞生署人員:「他們都很有禮貌,做到咁夜都仲好有禮貌,英文都很好,但機場保安真係好離譜,控制人流和叫人Download App的,都是穿着機場保安制服的人。」曾先生認為安排混亂不是前線的責任,是高層的問題。
林鄭:檢視細節堵塞漏洞
立法會議員田北辰早前在行政長官答問大會中,向特首林鄭月娥提出意見,指香港機場對高風險地區返港旅客「很鬆懈的去處理」,他指追蹤手環在旅客抵港很久之後才會啟動,等於「探晒朋友買晒14日嘅嘢才開始隔離」。 他建議所有高風險地區回港人士必須用專車送到指定酒店接受隔離,並記錄下車時間,半小時內要啟動手環,希望特首可承諾在機場要做到滴水不漏。
林鄭月娥回應說,高風險人士到指定酒店隔離,政府也同意,經已和酒店業界商討之中。她說有了指定酒店,專車就很簡單。至於手環方面,她表示已有同事跟進旅客由機場到酒店的每一個細節,看看有沒有漏洞要堵塞,所以田北辰提出的情況會一併了解。